第一种是硬撑着去和新一代竞争，冯仑：现在总结实际上存在四种方式。像整容装嫩的明星，太辛苦，不是很可取。第二种是干脆退出江湖。第三种是由主流核心的大众市场，退缩到边缘小众市场。这个可以维持生存，但是做不大。第四种就是合作，有资金和人脉等很多你没有的优势，守业，可以投入资金和资源，共享创新效果。这是一种比较好的方式。

曾在中央党校、中宣部、国家体改委这样的地方任职，冯仑原本应属学院派、国家干部。赣州电脑设计培训学校但时代因缘际会，从体制内出来，经过无数摸爬滚打，几度挣扎，成为胜利的企业家。作为社科类博士，熟谙体制内外的经商过程中不时研究体制，研究民族资本，试图用自己的框架解释这个时代，理清中国政治经济的发展脉络。万通控股董事长、被称为“商界思想家”冯仑，对中国企业的发展有自己独到认识。

民族资本的生长

民营企业沉沉浮浮，南风窗》这么多年。死掉的很多，觉得你胜利的原因是什么，对民营企业来说，如何才干更好地活下来？

觉得我有一个优点，冯仑：胜利有很大的偶然性。就我个人来说。受过系统的社会科学研究训练，所以我会一边做生意，一边进行研究。找来所有的民族资本的传记，看民族资本怎么存活，能大概知道我定位，每年结束的时候都会写一篇文章反思这一年。也不是没遇到过生死的麻烦，能处理好，和我临时研究这个体制，能拿捏好分寸有很大的关系。中国民族资本长不大，因为要跟官僚资本和外国资本竞争；之前很多年，这个竞争里我一点优势都没有。民族资本要处置好跟官僚资本和外资的关系，否则就长不大。不是说凭草根的精神去做，能吃苦，就一定会成功。像张謇、胡雪岩，经商的方式值得好好研究。

民营企业是不被尊重的十几年前曾有一个中型企业的老总对我说，南风窗》当年。进来是哪儿数你小，见谁都磕头”后来随着社会风气的转变，人们开始崇尚财富英雄，民营企业家的社会地位开始提高。同时，政府对民营资本也越来越重视。感受明显吗？

弯腰低头下跪，冯仑：做了这么多年企业。这是基本功。不过民营企业家的地位确实在提高，这个还是很明显的特别是近几年。有一个细节，很能说明这个事情。从去年开始，中南海里面经常出现民营企业家的身影和照片。以前民营企业家也受邀去过中南海，但不会发表接见照片，原来国家领导人接见跨国公司负责人是会登照片的接见民营企业不登。现在国家领导人接见民营企业家的照片也登出来了一次是马云，一次是李书福。和刘永好去福建省，省委书记、省长会见我新闻电视上也播了这就是民营资本和民营企业家地位的提升。

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局部，南风窗》十八届三中全会也强调。都是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公有制经济财富权不可侵犯，非公有制经济财富权同样不可侵犯。这也是民营经济地位的一个飞跃。

只有国企央企才是党执政的基础，冯仑：有一些人认为。这比较狭隘。民营经济也已经是国民经济发展中的重要力量，现在民营经济的量确实很大，像三大民营电影公司制作的电影就占了国产片总量的80%腾讯、阿里巴巴的实力就更不用说了民营企业还解决了80%就业。

整体来看，南风窗》这些年中国的民营经济发展确实很快。国企的发展远没有民企这样生机勃勃。国企在全世界都是个问题，觉得国企最大的难题是什么？

国企的老板是谁，冯仑：觉得是妾身未分明”定位不清楚。政府、国资委还是党？国企的管理者到底是官员还是企业家？国企有时候会有超经济的特权，比如垄断。有的国企和地方政府千丝万缕的联系太多，有时候会有利益输送。不是完全依照企业规则运作。

企业家和政治

觉得企业家应该谈政治吗？南风窗》去年柳传志关于在商言商的言论引起了轩然大波。

应该是指企业家最大的本分还是做好本职工作。个人的立场是企业家不要扮演公知的角色，冯仑：觉得柳传志的话被误解了理解的商言商。公知要有专业知识，就公共事务在媒体上发言，企业家对公共事务不专业，做公知也做不好；但并不等于说企业家不关心社会上发生的事儿，不对周边环境有所作为。不是像公知一样什么事都发言，而是只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发言。比方我做房地产，对生态、环保、乡村化、行业建设等等，都相对熟悉，这是领域，这些领域的问题我都会发言，这也是社会责任。不赞成企业家做公知，但非常赞成社会责任。商言商，并不妨碍我履行社会责任，一个好的商人，一定是履行社会责任的

南风窗》企业家应该通过什么方式履行社会责任？

参与了很多公益组织，冯仑：觉得最好是能通过相关组织比方NGO来做事。发起的公益组织就有8个，接下来在公益领域我会有更多参与。很多企业家在公益领域都很活跃。觉得对于社会而言，这比我扮演外行公知更有作用。

有人依附权贵，南风窗》企业家和政治或者说和权力的关系一直比较微妙。也有人刻意远离，因为和政治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人迅速做大，也有人锒铛入狱。怎么看政商关系？

第一个层面是资本之间的关系，冯仑：政商关系可以分三个层面。就是民间资本和官僚资本的关系，依附，还是被吃掉，或者能掌握主动、控制局面？大多数时候，民间资本对官僚资本都是依附关系。可以说，现在中国近100年来民营资本环境最好的时候，相对公平，特别是最近这三五年，比历史上好很多。第二个层面是和政策环境的关系，政府提供政策，提供经济发展的环境，什么样的环境下，采取什么样的对策。第三个层面是企业家和政治家的关系，这个关系是最难处的历史上这种关系胜利的只有两种，一种是根上和政权血脉相连，这个和出身有关。一种是正好赶上新政权建立或者政权处于困境中，不计利息地辅助政权强大，然后得到回报。这两种情况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剩下的都是失败的企业家和政治家的关系。既然这种关系特别容易失败，所以我跟政治家的关系最好都是精神恋爱，不做经济利益交换。

不走权贵路线。南风窗》就是走市场路线。

冯仑：这样才干持久。

觉得如何判断市场经济的好坏呢？南风窗》很多经济界人士都在谈好的市场经济和坏的市场经济。

一个重要标准是看谁在发财。如果做大的只是三类老板：权钱勾结的有权贵背景的有黑社会背景的那肯定是坏的市场经济。如果发财的都是老实人、简单人，冯仑：这个是一定要研究的判断是好的市场经济还是坏的市场经济。正常的生意人，那就是好的市场经济。现在反腐败很好，把坏的都收拾了这就叫市场秩序。有效率的好的市场机制，建立在法治基础之上的充分竞争的企业家屡见不鲜的现在处于社会转型期，价值观混乱，而且往往空洞化、碎片化、笼统化、庸俗化，激进意识形态被打破了但是新的价值观并没有确立起来。转型时期，各种观点不一样是正常的但一定要有说话的环境和规则，讨论要有建设性。

南风窗》看来你对社会现状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很多人觉得中国改革停滞了还有很多人觉得目前存在太多问题。

那就是基本建立了市场经济体系。接下来，冯仑：从大的趋势来说的中国用30年解决了一件事儿。觉得应该是进行社会改革，如果用20年的时间完成社会改革，现在存在这些问题都会解决。社会改革，就是把政府和社会分开，政府做政府的事，社会做社会的事。社会组织要发育，行业要自律。然后再用30年，完成政党的现代化，最后才干完成国家治理的现代化。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要急。

不同时代的企业家

不同时代的企业家具有完全不同的气质和风格，南风窗》中国这30多年发展非常迅速。如何看时代对企业家的塑造？

对人的话语体系和思维方式都有影响，冯仑：时代对企业家的影响非常大。也影响着处理问题的方法和企业架构。50岁以上的企业家，话语体系是毛泽东时代的因为是市场规则没有建立起来的时代奋斗进去的所以对规则、技术不敏感，但是对人事关系、权利很敏感。一直到今天，听说海南当年的几个老板还在互相“杀”而现在像马云他语言风格就很不一样，对规则、技术更敏感。不同时代的企业家表示进去的魅力点也不一样，之前偏向于个人英雄主义，每个胜利的企业家都有一部传奇。现在和普通人更接近，胜利路径很清晰，没有了传奇色彩。

南风窗》时代的进步对企业家起到什么好的作用？

现在相当于我参与运动会，冯仑：从做生意来说。赛场规则比较清楚，得了第一也不得罪人。以前规则不清楚，总是莫名其妙得罪人，胜利概率小，误伤概率大。以前资金短缺了不知道怎么办，借钱很难。现在有资本市场，资本的进入和退出都很简单。还有商学院告诉你该如何做。现在更适合创业。

互联网思维对激进企业发生了剧烈冲击，南风窗》近年。相对于以前，现在商业有什么不同？

平台模式成为最牛的模式。以前工业时代都是纵向模式，冯仑：注意到几个大的变化。一个是商业模式变化。一件事做到底，有研发，有市场网络。现在平台模式。平台模式呈现的根本原因在于，激进模式呈现了一个致命的缺陷，纵向模式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边沿利息越来越高，利息曲线是U形的边沿收益会递减。而互联网是一直边沿利息递减、边沿收益递增的像一个喇叭口。现在正在想，怎么把我生产往平台生产上转，取代纵向模式。要不你成为平台，要不你就搭在平台上。这是对我第一个颠覆。第二个变化是思考问题的方式，由过去封闭垄断垂直地想问题，变成开放和分享。三是过去做事情更多的自己做，现在互联网是大家一起做，像众筹。从组织体系上说，原来封闭的等级体系打乱了真正开放分享的社会，共同发明的社会。对我最大的挑战，互联网把知识的获取难度降为零，知识的垄断和信息的不对称全解决了很多事情原来必需要拥有知识才有发言权，现在比的发明力，逼着你创新。

行为习惯跟我完全不一样，80后”90后”互联网上长大的一代。守业也好，做你员工也好，对传统的企业管理者都是一个挑战。不过变化不可怕，可怕的不懂得应对变化，拥抱变化。

激进企业家如何应对这种变化呢？南风窗》这个变化的时代。